未来无憾（3）
翌日，众人在空间内聚集。
春归道 : “接下来，可就是未来了。”
闻此言，众人瞬间精神，昨天清净峰主的过往只能当是吃个瓜，如今这未来可真正是关乎自己门派的。
“啊，对了，忘了个人。”春归道，说罢，清静峰的队伍里突然凭空出现个人。
“师尊/沈师兄/沈清秋/！”
“小九……”
沈清秋目前相当懵逼，一转眼自己又换了个地，旁边还一堆同门，自家徒弟还眼泪汪汪地要扑上来旁边同门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对，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岳清源欲言又止，沈清秋忍不住问道 : “掌门师兄，你怎么了？”
岳清源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他本就不知道怎么对他说以前的事，说他为什么没去救他，现在更是无从开口。
“没什么，回去再说吧。”
春归突然出声，金眸弯作两道月牙：“好啦，认亲结束，该看了。”
青莲摇曳间，伴着声音缓缓浮现一行文字。
“我养的，还不许我看了？”
这声音清冽舒缓，带着笑意，分明是沈清秋的声音。
空中的文字缓缓散去，然后浮现画面。
【 “弟子千里迢迢从外洲奔波回来，师尊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拒绝么？”
这声音温雅清淩，还带点玩笑的委屈，沈清秋一听，差点连人带椅翻倒在地。他猛一回头。十七岁的少年身长玉立，身着白衫，唇角勾起一点笑意，正双目灼灼瞧着他。
沈清秋定了定神：“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洛冰河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稳稳地斟了一盏茶，推到沈清秋手边：“不是什么棘手的祸患，又想念师尊想念的紧，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沈清秋拿起那盏茶，喝了一口。从穹顶峰搜刮来的雪山香茗，却没喝出味道来。他道：“仙盟大会要开始了。”
洛冰河早就知道此事，问道：“可要弟子将清静峰的参会弟子名单先拟一份，交由师尊过目？”
沈清秋道：“拟好之后直接上报给掌门师兄就好了。”
洛冰河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微觉异样。
今日的沈清秋，似乎格外留意自己。他忍不住笑道：“师尊为何一直看我？莫非是弟子下山这么多天，师尊也思念徒儿了？”
沈清秋道：“我养的，还不许我看了？”
洛冰河嘻嘻地道：“自然许的。师尊看得可顺眼？”】
“这……这是未来？”
“可当真是师慈徒孝啊。”
“有传言说沈峰主虐待坐下弟子，看来传言果真不可尽信。”
众人纷纷感慨。
苍穹山众人则一脸惊悚的看向沈清秋仿佛在看什么珍奇动物。
沈清秋被一众同门的目光看的有点儿毛毛的，不自在的抖了抖肩。
“咳，各位，这是未来啊，未来。”所以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看这个架势，自己跟冰哥未来相处的还挺好，莫非自己不会被削成人棍了？
但这个场景……仙盟大会啊……但望系统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洛冰河脸涨得通红，眸中带着些不敢置信，他猛地回头，眼睛闪闪发亮的看向沈清秋 : “师……师尊，这是我们！”
沈清秋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 “嗯。”
一旁的明帆一口银牙咬碎，嫉妒的直冒酸水 : 师尊居然对这小子这么好！
尚清华赶紧低下头，掩盖自己快瞪出来的眼珠子。我操了这世界玄幻了，洛冰河和沈清秋居然能相处得如此和睦，这软成一团的小白花牌洛冰河是什么！冰哥您的邪魅狂娟酷霸拽呢？！（已经是冰妹啦~)沈清秋你那天下谁也不放在眼中的神情呢？！这打情骂俏的两个是谁呀是谁呀！啊！
看着沈清秋和洛冰河的笑意，春归慢慢摇了摇头，不知一会儿他们还能否笑得出来，毕竟一会儿，那将是洛冰河最痛苦的记忆之一。
她执起一朵青莲轻嗅，莲香芬芳，却无端多出几分苦涩。
“师尊，你当真要杀我？”
这声音显然是洛冰河的，我上面软做一团的嗓音不同，这声音中，是恳求，是不敢置信，是痛楚。
众人原地傻掉。
这什么情况，啊？这什么情况，啊？前一秒师慈徒孝后一秒杀机顿现，你们苍穹山派……挺会玩儿？
沈清秋摇着扇子的手瞬间僵住。
洛冰河的笑僵在脸上。
清静峰一众人像是在玩123木头人，一个二个大气儿不敢出。
此时的沈清秋和洛冰河瞬间成为众人焦点，投来的目光比之之前更甚。
沈清秋折扇狂摇，生生将附庸风雅的折扇摇成了蒲扇。
各位各位各位求求你们不要再看啦！我都快被视线射成筛子了你们知道吗各位！未来的沈清秋做的关我沈垣什么事！
不对！我特么一心保命怎么可能真干的出来东洛冰河事！狗系统你滚出来给我一个解释啊！
沈清秋内心无能狂怒。
“并非有意。”春归的声音终于响起。
洛冰河眸中又亮起两点星火 : “真的吗？“
春归却又沉默了。
“你当真想知道这一句话，后面是什么吗？”
“我想。”洛冰河缓缓攥起拳头。
不光洛冰河，众人也想知道是什么才让这么一对师慈徒孝的模范代表一转眼间成了这样。
“好，稍等。”春归深吸一口气，“为防止人员暴动，我需要先采取一些强制措施，诸位见谅。”
话音刚落，众人突然感觉身体内灵力一滞，就像是被上了捆仙锁一样，众人大惊，这竟是直接封了他们的灵力！
【沈清秋颤颤巍巍走到仍处于半发狂状态的洛冰河身边，啪啪啪几巴掌打上他后背，把几道残存的灵力拍进他身体里。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会起作用？想得美！
洛冰河非但没清醒过来，他体内的魔气反而反弹出来，当场逼得沈清秋忍了良久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直到这时，洛冰河才稍稍清醒了些。
他慢慢从混沌状态中抽离，能勉强拼奏出一些模糊的字句。那张熟悉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沈清秋看他终于目光清明了一些，松了口气，抹了抹嘴边的血，语气平和：“醒了？”
顿了顿：“醒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实话实说，你究竟修习魔族术法多久了？”
这句话一出来，洛冰河仿佛从窒息的高空，猛的坠入彻骨寒潭，想不彻底清醒都没办法了。】
画面中沈清秋此言一出，画面外的洛冰河脸色也跟画面里的那个自己同步了，脸色一瞬间煞白起来。
在场众人纷纷向洛冰河投去不敢置信的眼神，即使灵力被封但不少人的手仍已经按上了剑柄，只是碍于画面还在播放，尚没有直接动手。
沈清秋内心叫苦不迭，但还是不着痕迹的把洛冰河身边掩了掩。
【他看着沈清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颗心直坠下去。
以往沈清秋总会叫他冰河，而不会直接叫名字。
他低声道：“师尊，弟子可以解释。”
洛冰河虽然还是个少年，可向来都是镇定从容、少年老成的时候多，这时居然能见到他脸上浮现慌乱的神色，像急着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清秋简直看不下去，心中不忍，抢着开口：“住口！“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觉得没把握好，语气过于严厉了。洛冰河也似乎被他吓到了，像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懵懵懂懂，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看着他，果然听话地住口了。
沈清秋狠不下心直视他的眼神，干巴巴念着台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
沈清秋沉默不语。有问必答，如此诚实，看来他真是被吓坏了。
殊不知，洛冰河自动把他的沉默脑补为“很好。你这孽徒，居然瞒我这么久！”
沈清秋轻声道：“两年，怪不得能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洛冰河你，不愧为洛冰河，果然天赋异禀。”
其实，这句真的是纯粹发自内心的感慨。
可在洛冰河听来，意义却截然不同。
他一下子跪倒在沈清秋面前。】
画面外的洛冰河同样身子一软，惨白着脸眼看就要跪下，沈清秋衣袖一挥虚扶住他，道：“看完。”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到了这份上洛冰河的结局几乎不需要多想，沈清秋也是脑壳疼，算了，这时间能多拖一点就多拖一点吧。
洛冰河有些摇晃的站起身，他颤抖着嗓音说：“弟子遵命。”
【沈清秋当即挥袖：“起来！”
洛冰河被他袖中罡风带得身不由己站了起来，连退数步，越发六神无主。
做错了事，错得没法挽救，连对师尊下跪请求原谅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他喃喃道，“可是师尊你说过，人分好歹，魔有善恶。世上没有任何人……天地不容。”
我说过吗？时隔多年，沈清秋认真想了想。
好像他真的这么说过！
只是那时有那时日后长远的考虑，眼下却更有眼下刀口悬颈之危急。
虽是万不得已，可现在自扇耳光翻脸不认，会不会有些太不要脸了啊？
“你不是普通魔族。”沈清秋道：“你额间纹章，是堕天之魔的罪印。这一支族系在人间造过无数杀业，心性更是难以控制，自古以来，祸患辈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别的魔族相提并论。我不能等你杀戮成瘾无法自控后，再证明我当初的话是错的。”】
洛冰河不可置信地望向沈清秋。
沈清秋自己也有些心虚，折扇一展堪堪避过他的视线。
果然，自己说的话，自己造下的孽，还是要自己来打自己的脸。
虽然他也不记得这话他什么时候对洛冰河说过……兴许也是未来说的吧。
我这张嘴一天到晚都在瞎逼逼什么！
【亲耳听到沈清秋这么说出来，将希望打碎，洛冰河的眼眶红了。
他颤声道：“……可你说过的。”
沈清秋猛地抬头，捏了个剑诀，将修雅召回，提在手中。
他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细微的筋脉浮现。洛冰河还不敢相信：“师尊，你当真要杀我？”
沈清秋不能看他的表情，目光直勾勾穿过他的身影：“我不想杀你。”
在洛冰河记忆中，从未见沈清秋有如此冷漠地对着自己的时候。哪怕是当初刚入苍穹山派，不受师尊待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也绝不是这么空洞，视若无物。
不带一丝温度。和他以往看着那些十恶不赦即将被斩杀于剑下的魔物时，没有区别。】
虽说明知是除魔卫道，但有些情感细腻的女修仍不忍直视的转过头，师徒刀剑相对，何其残忍。
尤其是有刚才的温馨一幕，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眼前这画面残酷万分。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撕心裂肺的痛。
【沈清秋道：“只是，刚才那人说的不错。人界终归并非你所能长留之地。你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他走一步，洛冰河退一步，逼着两人退到了无间深渊之前。
一回头，就能看见腾腾的魔气在那道沟壑中翻滚不息，万灵哀嚎，朝上方人界的裂缝伸出千百双畸形的手臂，渴求新鲜的血肉。更深处则隐没在黑雾和猩红的诡光里。
修雅斜指深渊之下，沈清秋道：“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要我动手？”
他很自私地希望洛冰河能自己下去。通常选择自己跳下悬崖的人绝对会被挂住，这样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把这个画面HE化。
总好过从此以后，他日日夜夜都牢牢记着这一幕，记得是自己，亲手把洛冰河打下去。
可洛冰河依旧不死心。
他还不相信，对自己那么好的师尊，真的会把他推下去。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对，换来的只是这样的下场。
就算修雅刺中了他的胸膛，他也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沈清秋没想刺中他的。
真的。他只是硬着头皮挥挥剑吓吓他。只要洛冰河为了躲开往后一退，自然就掉下去了。可他没料到洛冰河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那里，正面受了这一剑。
洛冰河反手握住剑锋，但没用力，只是轻轻握住。即是说，沈清秋如果想用力，修雅就可以继续刺进去，直到穿透他的胸膛。】
画面外，洛冰河不自觉地绞拧住沈清秋的青衫一角，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喉咙轻轻颤动，一言不发。明明剑尖还没刺中心脏，沈清秋却仿佛感觉到他心脏痛苦的跳动声，从剑身波及至手背，一路蔓延过整条手臂，直到抵达他自己的心脏。
沈清秋猛地拔剑抽回。
因为他的动作，洛冰河身形晃了晃，很快稳住。见沈清秋没有痛下杀手，他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睛里又有亮光隐隐闪现，就像焚烧过后灰烬中垂死挣扎的星火，嘴角也勉强牵了牵，不知是不是想露出一个微笑。
而沈清秋接下来，就要用最后一击，把他眼里这最后一丝余光生生掐灭。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洛冰河坠下去那一刻时的眼神了。】
播放完毕，空间一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实在是这一段的信息量太大。
洛冰河摇摇欲坠，他没有勇气去看沈清秋的表情，他知道了为什么春归要封住所有人的灵力。
因为他学习魔族术法。
因为他是天魔血脉。
因为他……不为人族所容。
沈清秋捏着扇骨的手青筋尽显。
柳清歌波澜不惊的冰山脸碎了一地，然而没有人去欣赏他这副表情。
连尚清华都傻了，眼看着之前沈清秋和洛冰河相处的如此之好，怎么到最后沈清秋还是把洛冰河打下了无间深渊？这剧情连他这个原作者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居然还能歪回主线？！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空间寂静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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